2018-04-13 8:53:20
文/正在
攝影/一歌
責(zé)編/劉霞
八月時節(jié),相約桑株。
仿佛千年誓愿,在萬山之祖的懷抱里。
這次相比以往,曾經(jīng)裊裊青煙隨風(fēng)去,馬嘶驢鳴人歡過。夜深了,在老鄉(xiāng)沉雷似的鼾聲里,拂昆侖山風(fēng),聽桑株河水,億萬年不變地流過。這次,之于我,是最壯闊的相約和告別。

天,還沒亮,我從皮山固瑪出發(fā)。皮爾曼的石榴花落了,沿著桑株河向深處巖畫處尋去。
幾千年前,先民們在巖石刻畫生產(chǎn)和生活。我們援疆作了一個保護(hù)項(xiàng)目。巖畫裸露在外,牲畜走過,磨掉了不少符號。任其下去,歷史的印跡可能毀于自然和畜力。做些保護(hù),也是功德。
前往桑株巖畫,我就時時昏睡在車?yán)铩TS是“7·3”大地震的消耗,可能是刀火相迫的窘境,我一下子癱軟在桑株時空,艱難不知所向。他們都說我有點(diǎn)悚人,慌忙把我安頓在桑株河邊一處簡單搭建的屋子里,屋頂還在漏雨,不顧地上一汪汪的積水,席地而臥,即刻又昏睡過去。

桑株巖畫的圖騰,羽化成羊魚和人,演出千年大戲。那些穿越的場景排山倒海而來??死镅藕恿髦吝_(dá)里雅布依,湮盡在圓沙古城的廢墟里。沿著昆侖的羊道,那一蹄蹄踏出的山水畫卷緩緩展開。玉出昆侖不見玉,人沒有了,只有肉身的附累。似有啜泣聲穿透而來,羽化在生命攝出的情境和一行行飽含心血的文字里。啜泣化成福音,綿綿于昆侖山中的桑株時空。
醒來時,有被劫逃、救贖后的生戚,虛脫透支了身體。走出屋子,廓大的天空和綿遠(yuǎn)的昆侖山,一片濃郁的精神氤氳。山中雨歇天朗,有被洗過的感覺。金色的雪菊遍野,清新可人。這樣的時空,人無一念。倏然憶起宋人鄭先生的詩:“花開不并百花叢,獨(dú)立疏籬趣無窮。寧可枝頭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風(fēng)中?!?/p>
一群珂爾克孜族小孩,穿著繽紛的衣裙,在花叢中飛來飛去。一張張紅撲撲的臉,映在藍(lán)天里,一雙雙清澈的眼睛,融化了我們的心。
離開時,相機(jī)跳躍在桑株河谷,人對物的投射,心與光影的糾纏,不斷回應(yīng)著昆侖山的召喚,這種生死的時空映照出生命的偉力?;湟槐?,月明千里心。別后空回首,冥冥煙樹深。我知道,我終將離去。再見時,只能夢里一回回了。
編輯:楊文博